天邊小學最后一課、

    通往古路村之路（資料圖片）楊濤攝

11月18日，申老師帶領孩子們舉行最后一次升旗儀式

  申老師在古路小學的最后一課

孩子們將學習用品搬進庫房，從此他們將告別古路小學

 申老師和學生們在教室前合影

 孩子們走之前最后望了一眼空蕩蕩的教室，黑板上寫著孩子們對學校的無盡眷戀

    核心提示>>>

    雅安漢源縣永利鄉(xiāng)古路村小學，建在海拔1400多米絕崖之上。2008年，華西都市報報道了代課老師申其軍在該校默默教書26年的新聞后，志愿者、記者、官員、探望者、游客以及捐贈，就不斷地涌入這所被稱為“天邊小學”的學校。

    問題，也隨之而來！古路村小學善款的監(jiān)管、教學理念的分歧、傳統(tǒng)與世俗沖突等，在隨后的兩年時間里凸現(xiàn)出來。

    去年，因為遷校問題，志愿者與代課老師申其軍的矛盾愈演愈裂。兩批學生遷往山下讀書后，至今年11月，古路村小學只剩下7名學生及2名旁聽生。

    而今天，這最后7名學生也將告別古路村小學，搬到山下讀書。

    11月18日，星期五。下午4點半，古路村小學舉行了最后一次升旗儀式。學校里唯一的代課老師申其軍緩緩擎著掛好紅旗的竹竿，屋頂，11歲的周賢蓉接過旗桿，插在屋頂，敬禮。屋下，站成一排的8個學生大聲唱起國歌。

    “古路村小學建成60年了，這是最后一次升旗儀式，大家聲音洪亮些！”升旗儀式前，申其軍特意強調了“最后一次”。雖然大多數(shù)七八歲的孩子并不懂得“最后一次”意味著什么，申其軍心里卻百感雜陳。

    11月4日，申其軍被當?shù)亟逃块T告知，11月20日前，古路村小學的學生都要遷往山下讀書，校址改作古路村活動中心。

    最后的一天

    上課吃飯升旗

    學生放學“天邊小學”停課

    ?11月18日上午，離最后搬遷的期限還有兩天，申其軍在教室外接電話，教室里，學生們在朗誦課文，9個學生，兩個旁聽生4歲多，其余最大的11歲，最小的6歲多。

    截至18日，申其軍仍然沒能說服家長將孩子轉到山下去讀書。申其軍告訴記者，上午漢源縣皇木區(qū)教辦主任夏寶清又給他打來電話強調，如果20日不能完成搬遷，申其軍將被辭退，縣教育局會調公辦老師上山教課。

    盡管當時“大局未定”，但申其軍的種種表現(xiàn)都指向“最后一天”。

    中午12點過，申其軍在教室隔壁的食堂燒上開水，然后招呼孩子們回教室。“我們把最后一課上完?！边@一天學的是二年級上冊的語文第22課，《窗前的氣球》。申其軍先領讀了幾遍課文，普通話夾雜著四川話的領讀，使孩子們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唱歌。

    1點半，申其軍宣布下課。他告訴學生們，要么星期天就搬去新學校，要么就等著新老師來給他們上課，他還不忘提醒孩子們，這是他的最后一課，把自己的書裝在包里帶走。

    隨后，申其軍又忙著去給學生們張羅午飯?！巴６际敲罪埡团D肉，今天做飯時間晚了，只好吃面。”

    飯后，開始大掃除和搬遷：桌椅、廚房用具、米、臘肉……這些都被搬入倉庫房，并被申其軍上了鎖。申其軍說，這些東西都是這么多年來他親自張羅的。

    “萬一最后沒搬成，調了公辦老師上來，不是還要用這些桌椅嗎？”記者問。“讓他們自己去搞?！鄙昶滠娀卮鸬煤芨纱?。

    下午4點半，大半個太陽已經躲到對面山峰的背后，組織學生升完最后一次旗，申其軍一聲宣布“放學”。

    最后的交鋒

    搬還是不搬家長有顧慮申其軍左右為難

    ?11月4日，申其軍第一次被告知古路村小學的學生都要搬到山下讀書。之前，因為做闌尾切除手術，他已兩周沒給孩子們上課。

    家長顧慮：以后孩子讀書怎么辦？

    11月4日，申其軍手術后第二天在家休息。漢源縣教育局局長康克君一行，到古路村小學看過后來到申其軍家向其說明：為了讓孩子們學到更好的知識，計劃把古路村小學的學生，全部遷往山下的烏斯河鎮(zhèn)鐵路與地方聯(lián)辦小學（以下簡稱路地小學），政府每月補助每個孩子300元生活費。申其軍也隨同學生一起搬遷。

    申其軍提出，希望過去后自己的工資不低于1200元。對方回復可以考慮，并要求申其軍動員學生家長同意讓孩子去山下讀書。

    11月5日，申其軍召開家長會?！?個孩子的家長都來了，都不同意（下山讀書）?！奔议L的意見集中在3個方面：一是孩子太小，下山讀書安全沒有保障；二是不知道政府每月300元的資助能持續(xù)多久；三是以后其他孩子讀書的問題沒有保證。

    11月6日，皇木區(qū)教辦主任夏寶清讓家長聚集在申其軍家里，他親自來做解釋工作。

    11月9日，申其軍再一次組織家長會。這次，家長們同意了搬遷，但要滿足一個條件：前面提到的問題要有書面協(xié)議承諾解決，主要是安全問題以及以后孩子上學的問題。

    教育部門：動員不了家長就解聘

    申其軍告訴記者，11月8日縣教育局告訴他，“20日前完不成動員家長的任務，證明你能力不行，把你解聘后再調公辦老師上山教課?！?BR>
    區(qū)教辦主任夏寶清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坦言，教育部門確實有此考慮?！肮怕反逍W只有一個代課老師的局面，確實有其歷史的原因，但我們不能任由它這樣發(fā)展?！彼f，如果家長實在不同意搬，他們考慮的第二個辦法就是調公辦老師上山。

    11月16日，申其軍拿到一份《關于永利鄉(xiāng)古路村兒童接受良好教育的會議紀要》。文中提及，

    對7名學生每月的生活補助為300元，申其軍在新學校每月的工資為860元，學期結束后依考核情況可獲得適當數(shù)額的績效獎金。關于古路村以后其他孩子的讀書問題，并未提及。

事情再次陷入僵局。

    17日，家長得知會議紀要內容后，不同意搬遷。此時，被“左右夾擊”的申其軍已做好了最壞打算。

    11月20日，申其軍未能完成任務。教育部門和鄉(xiāng)政府做出了“妥協(xié)”，最后期限推遲一天。

    昨日，申其軍拿到一份《關于解決永利鄉(xiāng)古路村就讀兒童寄宿生活經費的決定》，落款為“永利彝族鄉(xiāng)政府”。這份決定確認了兩點：由古路村小學轉至路地小學的家庭貧困生，在義務教育階段均可享受每個月300元的生活補助，根據(jù)生活需要，在政策范圍內還可適當調整。今后凡是古路村的適齡貧困學生到路地小學讀書，都可享受相同待遇。

    “看到上面這個鮮章，家長們這才放下心來?！鄙昶滠娬f。

    最后的問題

    以后的學生都下山剩余的善款全用于古路村學生

    ?家長同意后，就是搬遷。按照計劃，昨天，家長們?yōu)楹⒆訙蕚淞藫Q洗衣物等必備品，今天，7個學生將統(tǒng)一從申其軍家里出發(fā)。

    古路村小學將改作活動室

    縣教育局局長康克君說，以后孩子都到山下讀書，“不僅讓他們接受小學教育，還要接受優(yōu)質教育，開闊視野”。如果家長和孩子愿意，去年已轉到永利鄉(xiāng)中心校的古路村學生也可以轉到路地小學就讀。

    與路地小學相比，永利中心校海拔較高，氣候條件惡劣。而路地小學目前正在打造寄宿制學校，7個孩子入住后的洗漱用品，床上用品等都已齊全。今后還將改造更多的宿舍，供古路村的孩子寄宿讀書。加上這7個學生，現(xiàn)在路地小學學生總人數(shù)接近130人。

    康克君說，學生轉到路地小學后，政府給每個孩子每月300元的生活補助中，包括每月50元的往返車費。夏寶清說，按照當?shù)叵M水平，中學生每月200元生活費已足夠，考慮到古路村的孩子來自邊遠山區(qū)，為了他們生活能開得好一點，所以將標準提高到了250元。“如果不夠，還會增加。”

    學生搬到山下讀書，意味著建立于1951年的古路村小學，將要結束其60年的使命。康克君說，古路村小學以后不再保留，校址準備用來做古路村的活動室，由村委負責管理使用。

    各界捐的善款還有9萬多元

    古路村小學沒有了，社會各界捐給古路村小學的善款如何使用？康克君表示，這筆錢肯定還是用在古路村的學生身上。目前由永利中心校的校長肖元星管理賬戶，如果要使用，需要申請和主管部門同意。今后如果永利鄉(xiāng)中心校的古路村學生也轉到路地小學，就更方便善款的統(tǒng)一使用。

    肖元星說，目前善款還有9萬多一點，賬戶是雅安市教育基金會的專用賬戶。根據(jù)實際情況，如果要使用，必須經過層層申請。

    對申其軍個人今后的身份和待遇，夏寶清說，申其軍到路地小學后，可以先不承擔教學任務。學生編入相應年級，申其軍照顧好孩子的生活就可以了。“只要他過來，不違規(guī)違法違紀，把這7個學生帶好，任務就完成了一半，這樣一直工作到退休是沒問題的。860元的工資只是基數(shù)，加上獎金拿到1200元基本沒問題?！币驗樗薪逃块T的人都要接受考核，所以申其軍也要接受最基本的考核。

    “他只有初中文化水平，考慮到他在山區(qū)教了這么多年，這已經算是特殊對待了?！毕膶毲逭f。

    華西都市報記者劉春梅攝影吳小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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